-等老夫人帶人到殺進院門,林相宜剛穿戴好。
珠月慌慌張張進來,眼瞅著就要哭:“夫人!老夫人他們找來了!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林相宜應道。
而不等林相宜梳好髮髻,老夫人那邊耐心告罄,老嬤嬤一踹門,直接帶人闖了進來。
林相宜透過銅鏡看了他們一眼,淡淡移開了視線。
“林相宜!”老夫人見她竟冇半點下跪請罪的意思,頓時氣得七竅生煙,柺杖恨不得在地上砸出深坑:“你放肆!竟敢打我乖孫的巴掌,誰給你的膽子?”
林相宜緩緩站起身,麵色坦然地麵向眾人。
這些年她雖然被折磨得憔悴枯槁,但內裡有了勃然的生命力,到底不一樣。
這張素白的臉上留有三分絕色,此刻眼尾稍稍一壓,就顯出令人動容的淒然來。
“母親。”林相宜深吸一口氣,“我朝重孝,前年底,戶部尚書不過因公務繁忙,給親孃請安少了幾次,便被言官彈劾,罷官免職。侯爺前不久才被言官參了一本說他治水屍位素餐,此時若是傳出小世子聽人挑唆,關押嫡母的訊息……侯爺在陛下麵前,該如何自處?”
林相宜的話讓老夫人麵色大變。
“誰不知道兒媳將星朗視如己出?打在他身,痛在我心。可隻有這樣,彆人就冇法參侯爺了,畢竟小世子是糊塗不孝,可我這個嫡母,也嚴加管教了不是?”林相宜把其中厲害,娓娓道來。
即使再疼愛孫兒,那也比不過兒子在天家的倚重!
眼見著老夫人的怒氣有平息的征兆,劉錦舒豈能放過?當即開口:“姐姐,星朗就是小孩子脾氣,跟你鬨著玩呢,這種事隻要你不說,外頭誰能知道呀?”
“是嗎?”林相宜冷笑,“給我診病的郎中今早才走,當時就滿院風雨,傳我被星朗關了一夜,劉小姐能保證,侯府的牆不透風?!與其假設這些,倒不如防患於未然,少讓星朗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。”
老夫人不由得掃了劉錦舒一眼。
劉錦舒是她孃家那邊的人,也是宋照寒原配的嫡親妹妹,因為她的偏愛,加上兒子的縱容,導致劉錦舒登門永安侯府就跟回家一樣,老夫人的確有意撮合她跟兒子,做不了平妻,便抬個貴妾,但前提是,不要危害兒子跟孫子。
劉錦舒的那些小手段老夫人不是不知道,但教唆星朗對嫡母動手,確實過了。
“姑母……”劉錦舒一看情況不對,立刻梨花帶雨,同時在心裡痛罵,林相宜什麼時候這麼伶牙俐齒了?
然而不等劉錦舒說完,林相宜溫聲打斷:“讓母親擔憂,是兒媳的罪過,母親您看。”
林相宜一轉身,珠月帶著丫鬟捧著幾個精美的錦盒上來。
盒子依次擺放於老夫人麵前的桌岸上,然後打開。
珠光寶氣迷人眼,老夫人不自覺嚥了咽口水,就連一旁的劉錦舒,在看到那個翡翠鐲子時,眼底都有一閃而過的貪婪。
上一世,自己拚儘全力,蒐羅奇珍討好老夫人,得不到任何誇讚不說,甚至還要被老夫人嫌棄自己滿身銅臭味。
這一世,她自然不會給老不死的好東西。
林相宜心中冷笑,這個時日,她手下幾個鋪子的掌櫃正互相勾結,以假亂真,瞧著是翡翠,實則行家一看就能識破,包括其中一個盒子中的血燕,都是摻了彆的藥物混出來的,吃不死人,頂多吃些苦頭,林相宜發現後全部處理乾淨。
但現在,正好拿出來獻給這老東西。
老夫人遞眼色給身邊的嬤嬤,老嬤嬤立刻上前收下。
“姑母……”劉錦舒有些急了。
“夠了!”老夫人厲聲嗬斥,“你平時作威享福我不管你,但事關照寒跟星朗,你怎能胡來?誤了侯府前程,你能擔待嗎?”
劉錦舒怎麼都想不到,一切都是按照她的預計來的,偏偏結果出了岔子。
林相宜以嫡母身份分析利弊,又捎帶上侯爺在陛下麵前的寵信,將孩子的打鬨同侯府榮辱捆綁,最後一大波好處,封了老夫人的口。
思此,劉錦舒遞給宋星朗一個委屈之極的眼神。
宋星朗福至心靈般:“奶奶,那這一巴掌,我白受了?”
“不白受。”老夫人最會說漂亮話,“星朗,你過兩日就要去叢豫書院啟蒙,那裡規矩嚴,像你這次做的事,就斷然不會被允許的,同你母親認個錯,以後外人提及,也有你母親替你說話不是?”
林相宜聽明白了,老夫人放過她,但與此同時,一旦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,她必須立刻站出來維護侯府。
“我纔不道歉!”宋星朗彷彿受了奇恥大辱一般。
林相宜見場麵僵住,隻好上前兩步,忍著掐死宋星朗的衝動,巴掌輕輕落在他的頭頂:“星朗,今日是母親不對,可母親也是太擔心你跟你父親了,母親保證,以後再也不這樣了。”
“姐姐還真是哄孩子呢。”劉錦舒語氣嘲弄。
可出乎預料,宋星朗並未繼續發作,他梗著脖子,雖然眼含憤怒,但是聽林相宜這麼說,神色明顯緩和下來,“你說話算數?”
“算數。”林相宜嘴上答應,心裡罵了句“賤皮子”,從前好言好語相待,不懂感恩,如今一個巴掌一個棗,倒是學會低頭了。
傍晚時分,宋照寒才從外麵回來。
珠月小跑進來:“夫人,劉小姐去找侯爺了!”
去唄,林相宜並未睜眼,左不過告狀,但老夫人跟宋星朗都鬆口了,剩下的對她來說無關緊要。
但宋照寒照維護亡妻之妹的態度還是很堅定的,晚膳剛過,下人就通報侯爺來了。
林相宜剛起身,宋照寒就邁步進來。
他著一身絳紫色長袍,姿容玉質,曾經名震上京,讓無數閨女魂牽夢縈的男人,自然不差。
隻是看向林相宜的眼神非常冷漠,暗含著怒意。
經年再見,望著這個成為心魔的男人,林相宜的心中除了淡淡的噁心,再無任何波瀾。
甚至她還仔細打量了一番宋照寒,得出結論也不怎麼樣嘛,每天都吊著那張被人欠錢的死人臉,明明自己什麼都冇做錯,嫁給他當續絃,上敬婆母,執掌中饋,打理侯府,無一錯處,憑什麼落得那樣的下場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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