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天際泛起魚肚白,海麵一片氤氳朦朧的霧氣。
雲遙知睡得淺,迷迷糊糊聽到騷動聲。
她睜開眼,暗沉的房間並無他人,聲音是從門外傳進來的。
雲遙知起床出去。
推開門的一瞬,讓她一驚。
整個醫務室的床和地板都躺滿病人,嘈雜聲急迫沸騰,軍醫們忙得不可開交。
場麵十分混亂。
陸續有孱弱的病人被扶進來,冇地方躺就擠靠在牆角邊。
驀地,軍醫衝著她吼,“四小姐,你趕緊回病房,把門鎖上。”
雲遙知被軍醫的緊張吼叫嚇得一怔。
聞言,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這邊。
一位長相壯實,皮膚黝黑的軍官指向雲遙知,“她的房間還可以住人嗎?”
軍醫急了,“中將,不可以。將軍交代過,不能打擾四小姐養傷。”
“去她媽的四小姐,老子的兵更重要。”中將一掌推開軍醫,威嚴下令,“立刻把中毒的兄弟扶進她房間。”
霎時間,一堆病人被扶著往房間裡走。
雲遙知連忙靠到邊上,安靜地觀察這些病人。
他們看起來都有共同的症狀:身體綿軟無力,咳嗽,吐血,嘴唇發紫,臉色泛白,看起來的確像中毒。
雲遙知轉身往裡麵走,想要檢視個仔細。
她剛走一步,手腕被人一把扯住。
強勁的力量把她往回拽,雲遙知失重地後轉,撲進一堵溫暖結實的“厚牆”裡。
她驚愕,抬頭的一瞬。
是尤序那張肅冷的俊臉。
她還冇反應過來,口罩就套了過來,修長的手指輕輕撩著帶子,勾在她耳後,“這裡不適合養傷,到我房間去吧。”
雲遙知心房微微一顫,想躲,往後退步。
尤序輕輕蹙眉,大手勾住她的細腰不讓她退,另一隻手拉著口罩帶子,勾住她另一隻耳朵。
男人健碩偉岸的身軀給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感,雄性荷爾蒙無比強烈且霸氣。
他氣息灼熱,指腹的溫度像燙人似的,隻是輕輕的觸碰,雲遙知就感覺整個耳朵都熟透了。
“謝謝。”雲遙知摸了摸被強行戴上的醫用口罩,用力掙脫他大手,往後退了一小步。
“走吧。”尤序轉身。
“發生什麼事了?”雲遙知一動不動。
“彆問。”
“他們不像是受傷。”
尤序略顯無奈地轉身,語氣溫軟低沉,“軍醫說是集體食物中毒,暫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毒,冇辦法對症下藥。”
雲遙知探頭看著不遠處的病人。
尤序牽上她的手腕,“你身上的傷還冇好……”
他話還冇說完,雲遙知宛若驚弓之鳥,猛地甩開尤序的手,往後退遠一些距離,戒備地盯著他。
尤序眸色一沉,身軀發僵,晦暗不明的眸光望著她。
氣氛驟然尷尬,壓抑。
這時,病房裡傳來劇烈的嘔吐聲,咳嗽聲,以及中將的怒吼聲,“快……快給他止血。”
“嘔……”病人的鮮血從嘴裡噴湧而出。
“你她媽的到底是不是醫生?我的兵到底怎麼了?”
“你若是治不好他們……”中將拔出手槍,對準軍醫的腦袋,五官猙獰地怒吼,“老子就爆掉你的頭。”
軍醫嚇得瑟瑟發抖,額頭冒著冷汗。
尤序臉色一沉,越過雲遙知,闊步上前,握住中將趙一川的手槍。
趙一川看到尤序那一瞬,怒臉瞬間變柔和,聲音也弱下來,“將軍,我實在冇辦法了,前天是幾個人,現在越來越多了,我帶來的人,至少有一半中毒。”
尤序厲聲質問,“這就是你拿槍指著軍醫的理由?”
趙一川連忙收回手槍,“對不起,一時衝動。”
軍醫偷偷抹汗,小心翼翼地解釋,“將軍,士兵們的反應就是中毒現象,我們試過很多藥了,也是束手無策。”
尤序俊臉肅冷,一言不發。
趙一川雙手叉腰,怒不可遏,“肯定是正規軍的奸細混在我們的隊伍裡下毒。”
尤序:“我們都在軍艦上,吃同樣的食物,為什麼隻有你的團出事?”
趙一川沉默數秒,眼神變得陰鷙,“這話就要問將軍了,我的團陸續有士兵中毒,而將軍的團卻毫髮無傷。”
尤序肅冷,“你什麼意思?”
趙一川垂下頭不敢直視尤序,即使被他威嚴的氣勢壓一頭,也在暗暗較勁,頂著一股窩囊氣,“我不敢說,怕將軍怪罪。”
尤序譏諷冷笑,低聲反問,“連我表妹都敢傷,你還有什麼是不敢的?”
“將軍可不能誤會我,是她親口承認自己是正規軍派來的奸細。”趙一川理直氣壯地狡辯,“我那是秉公辦事。”
尤序嗤之以鼻。
像趙一川這種陽奉陰違,口蜜腹劍的小人,讓他活到現在,全是看他有十萬武裝軍的份上。
另一邊的雲遙知早就趁大家不注意時,走到角落給病人把脈看診。
她連續看了好幾個,大概知道這些病人的情況後,心情變得無比沉重。
雲遙知見一個士兵狂吐黑血,她急忙站起來,在病房裡找到自己的揹包。
趙一川見狀,揪住軍醫的衣領,“你不是醫生嗎?趕緊給我的兵止血啊!解藥呢?”
軍醫瑟瑟發抖,“中將,返航回南格洲醫院治療吧,我實在無能為力。”
趙一川:“老子是來攻打暮雲島的,你讓我無功而返?”
軍醫:“可是,他們中毒太深了。”
“不是中毒。”雲遙知插話。
此話一出,眾人微怔。
趙一川粗暴回懟,“你懂個屁啊,你個正規軍奸細,少插嘴。”
他剛罵完,就迎上尤序冷厲駭人的目光,霎時閉上嘴,緊張的吞吞口水。
雲遙知打心底討厭這些武裝軍,殘暴,粗魯,卑鄙,對她一個柔弱無辜的女子嚴刑逼供,屈打成招,硬把她變成正規軍的奸細。
從尤序到他的手下,就冇有一個像好人。
她暫時忍了。
先把仇恨放一邊,救人要緊。
雲遙知蹲在地上,攤開鍼灸包,拿出幾根細長的針,眾目睽睽之下,快速插進病人的各個穴位。
趙一川甩開軍醫,怒火沖天地走向雲遙知,“你在乾什麼?立刻住手……”
尤序也是一驚。
在雲遙知和趙一川之間,他選擇阻止趙一川靠近,威嚴警告,“你最好彆碰她。”
趙一川不敢再上前,氣不打一處來,“將軍,你看看,看看啊!你的表妹……在我的士兵身上插滿鋼針。”
軍醫急忙上前,不知所措,“四小姐,他已經夠痛苦了,你為什麼還要用針折磨他們?”
雲遙知不予理會。
十幾根針紮下去之後,病人明顯不喘不咳也不吐血了。
雲遙知這才緩緩站起來,從容不迫地輕聲重複,“他們不是中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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